[二相]偶发事件-3
……对这篇并不是坑（半年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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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和也拿着油性笔在纸巾盒上面认认真真地写字。
——相叶雅纪专用。
——不许动。
“啊啾！”
小男孩红着眼睛红着鼻子，吸着鼻涕凑过来，将圆圆的脑袋，靠在二宫和也的后背上。
他尽力地伸展了手脚，将二宫和也抱住，坐在远处的松本润转头看到，思考片刻，丢下手边的白熊玩偶黑猫玩偶疯梨玩偶熊本熊玩偶和米奇玩偶，晃晃悠悠跑过来，也尽力地伸展了手脚，趴在了相叶雅纪的后背上。
“诶嘿。”
小男孩和更小的男孩，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叠叠乐！”
“一点也不乐……”
二宫和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好重啊，相叶君，松本君。”
阳光灿烂极了的春日午后，幼稚园的教员休息室里，不午睡的二宫老师和不午睡的花粉症小分队，提前享受着下午游戏时间的草莓蛋糕和果汁。
今年乖乖服药的松本润花粉症症状未显，活蹦乱跳，很是让二宫放心。
桌子一边乖乖坐着的相叶雅纪的喷嚏一个接一个，自作自受，然而无比可怜。
“吃药吧，爱拔酱？”
二宫和也拿着小药片在他面前慢悠悠地晃一晃。
“不吃。”
相叶猛摇头，头发跟着甩来甩去，蹭到他自己的鼻子，又打了个喷嚏。
二宫无奈地将纸巾递过去。
相叶双手端着纸巾盒看了一会儿。
“别人用也可以啊，纸巾。”
他抬起头对二宫和也笑。
“你用就行了，也可以小朋友。”
二宫回答说。
“快点吃。”
“雅君的纸巾总是很快就没有。”
松本润从蛋糕里抬起头，认真地评论说。
“因为我还会做面巾纸超人！”
相叶急急地插嘴。
他将纸巾抽出一张，盖在脸上，又熟练地找到二宫和也放在抽屉里的平光眼镜，戴在脸上。
“面巾man！”
他说，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
然后又打了个喷嚏。
松本润笑得捂起肚子。
“完全不帅。”
二宫和也将眼镜和面巾纸收回，在相叶雅纪的头上拍了一下。
相叶雅纪抬起头对他笑，那双不见眼白的清亮眼睛，快乐又狡黠。
“也可以呀。”
相叶雅纪对他说。
二宫和也叉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慢慢地嚼，也慢慢地嚼小男孩最近的口头禅。
什么都可以，从来不说不，他渐渐注意到了相叶雅纪的性格之一，作为一个五岁男孩，相叶对人对事，出乎意料地体贴宽和，出乎意料地不执著。
Nino慢慢来也可以哟不要着急！
这些拿去大家一起吃也可以没问题！
那个我来！我试试看！说不定可以！
……哪来的啊，这份阳光灿烂的贴心。
二宫和也看着相叶雅纪，有种无力感在心底蔓延开来，他看着自己帮相叶写了名字的纸巾盒，知道过不上多久，纸巾盒里一定又只剩下四五张而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维护相叶些什么，却隐约察觉自己的行为，大概是私心。
“因为那孩子是个笨蛋的缘故。”
他将那隐约的不对劲对着自己含混过去。
下午是去小公园散步的安排，可他有些本职工作要做，不能够一开始就去。
真正的本职工作。
——是欧洲的残留事务，Nino，今天下午重新提交一份吧。
樱井翔对他说。
——别担心，就一会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大概吧。
二宫在心底想，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说出来。
“放心吧Nino！”
换好了出去玩的衣服，相叶雅纪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好好地照顾松本润，绝对不吵架绝对不打架绝对不互相嫌弃，松本润抱着妖怪猫站在一旁百无聊赖揉耳朵，不时瞄一眼相叶雅纪，最终叹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塞进二宫的手心。
“我会照顾雅君的。”
他语气平淡地说，小大人似的，仿佛没听见相叶雅纪那为什么我既没有糖又没有人听我说话的抗议，一脸理所当然。
二宫弯了弯嘴角。
“你们俩个，过马路要小心，跟着队伍走，不要跟奇怪的人乱跑，明白没？”
“什么是奇怪的人？”
相叶插嘴。
“长得不好看的人。”
二宫和也回答说。
两个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Nino。”
相叶雅纪凑到他面前。
“我们能不能再吃一块蛋糕？”
两双明亮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他，二宫和也不为所动。
“不可以，为了你们的牙。”
“一路顺风。”
他推着他们小小的后背将他们送出幼稚园的大门。
他在书桌前坐下，他的下属静默地出现，又静默地消失，他看着手上的资料，沙滩上伏倒的小男孩，柔软的身体，失去生命的，纯真的脸。
很难在那样的画面面前保持冷静，他做到了，在他去欧洲出差的时候，他的面容仿佛只是闪动了一下，可心的深处，留有余震。
他重新提交了当时参与的处理报告，在下午渐渐昏暗的室内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心底的不安或许只是重读那些资料的残留。
他走到公园去。
公园里一片混乱，他目光扫过，没有看到松本润和相叶雅纪。
他的同事看到他，朝他跑过来。
“二宫老师。”
他的同事慌张地对他说。
“相叶君和松本君，刚刚还在的，可一转眼就、就不见了。”
“一转眼？”
二宫眯了一下眼睛。
“是。”
他的同事紧张地望着他。
二宫弯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手揣进口袋里。
“那大概是去玩捉迷藏了吧。”
他说。
“我去找一下，不用担心。”
他转身离开公园，感觉自己的掌心漫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海滩上的男孩，刚刚贴在他的后背上的。
没有温度的。
温暖的，重叠的笑声。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奔跑，其实没有方向。
冷静，冷静，他们必然会在人间度过百年时光，所以相叶雅纪和松本润，不会有任何危险。
冷静下来。
因为他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冷静。
他慢慢地停下脚步。
茫然四顾，没有人。
“Nino。”
忽然有人叫他。
声音开始很小，后来越来越大。
“Nino！”
还不止一个人，他回过头，看见街边的西点屋，大大的阳伞下面，樱井翔带着两个男孩，正愉快地对他招手。
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草莓蛋糕。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用力踢了一下樱井翔的凳子。
“你说你担心。”
樱井翔一脸无辜。
“我就来替你看顾一下嘛。”
他眼睛深处温和了然的笑让二宫和也更加不爽。
“你才不会就为了这点事跑下来，翔桑。”
他说，在凳子上坐下来。
“大野先生说，既然我要下来买蛋糕，就顺便帮你减轻一点负担。”
樱井翔抓起叉子，一边戳了一小块鲜红的草莓，另一边戳了一朵雪白的奶油花，投喂幼儿的姿势熟练流畅，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自从修君和舞长大，樱井翔被锻炼出的完美长兄技能无处施展，如今看来，不曾生疏。
今日还能再用，他好像还有一点高兴。
二宫不说话。
樱井翔看着二宫和也，轻轻歪过头，手指摩挲着嘴唇思考。
“我说，我有没有告诉你们，不要跟奇怪的人走？”
二宫和也吸口气，转向男孩们。
樱井翔当然不是奇怪的人，然而他心中不爽无处发泄。
相叶看向松本，松本看向相叶。
“可是他好看。”
异口同声。
樱井翔表情抿着唇角笑。
他的洋洋得意很是得意。
“他和Nino感觉好像是从一个地方来的。”
相叶说，一脸他自己也不算特别明白的表情，他靠直觉判断。
“我问过哦，他说他是你的同事。”
松本润回答，重实证的小男孩，语气很确定。
二宫瞪樱井，樱井翔嘴角抽动一下。
二宫无可奈何地笑了。
“好好思考过了啊。”
他说，“但是下次，要记得跟老师打招呼。”
“是。”
男孩们乖乖点头。
“Nino。”
樱井翔静静看他。
“你还好吗？”
还好吗？
呼吸平复，恐慌平复，他只觉得自己坐在椅子上不想再动，他跑得太久，有些脱力。不冷静的样子被尽收眼底，他还有一些窘迫。
“没事。”
他回答说。
相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脚并用地爬下了椅子，走到二宫和也的身边，抓住了二宫的手。
“老师。”
他第一次这样叫他，二宫抬起头，五岁男孩的眼神非常温柔认真。
“……怎么了？”
他揉揉相叶柔顺的头发，相叶雅纪抬起双手，抱住他的手臂。
“抱。”
三岁以后认为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除了生病受伤再也不如此撒娇的小男孩，抬头看着他，安静地眨了眨眼睛。
二宫安静地和他对视。
他知道相叶察觉了。
他不知道相叶怎么察觉了，但相叶非常敏锐地察觉了。
——他心底的余震。
他弯腰，将相叶抱起来，男孩非常轻巧，坐在他的腿上，松松地拢着他，手掌拍着他左边的胸口。
“不要怕也可以哟，Nino。”
男孩说，轻巧认真地吹吹他的胸口。
二宫和也看着男孩的发旋，沉默了一会儿，揽住他小小的后背。
怎么了。
还好吗。
那颗心悸的，在发现男孩们消失时，几乎快要被大力拧干拧碎的心脏，此刻终于恢复了原状。
他将下巴轻轻压在男孩的头顶，闭了闭眼睛。
松本润在执着地询问买下店里所有的巧克力需要多少钱，樱井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玩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绒球球，相叶雅纪执着地环抱着他，虽然这会儿其实也只是在发呆，却没有松手。
“我也要去出差，所以今天来吃吃蛋糕。”
夕阳西下，将松本润送回家，二宫背着睡着了的相叶，樱井翔拎着蛋糕盒和他们一起慢慢走。
“下一次见面，或许会是好几年后，那时候，相叶君和松本君已经上小学了。”
樱井翔说。
“和相叶君的相处，感觉如何？”
樱井翔问他，二宫沉默良久。
“他很费心思。”
二宫回答。
樱井翔笑了。
“活泼得很烦人，安静起来又很让人担心，有时候被欺负了也察觉不到，怎么会有球鞋被拿走还以为自己是在受欢迎的小孩？”
二宫和也一口气地抱怨下去。
“手工课小女孩们给他折了很多心，他根本就打不开，这样子怎么会有人气？”
“什么都是也可以，那些不明白他的人，绝对会以为他好欺负——”
“你很喜欢他。”
樱井翔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只在他希望的时候点破的笑容了。
二宫和也没说话。
“他让我很费心思。”
终于二宫说。
“他让我有私心。”
二宫的语气，有些疑惑，有些无奈，有些不安，但不是不高兴。
“因为你活着。”
樱井翔耸耸肩。
“而且——”
他看向在二宫的后背上安睡的相叶雅纪，愉快地抬手拍了拍相叶的脑袋。
小男孩咕哝了一声，抱紧了二宫。
“要勒死我了勒死我了，真是的……”
二宫小声地抱怨着。
樱井翔从侧面看着二宫弯起来的嘴角。
——虽然你不说，你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