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夏] 围观失恋
#每个人那里都有一点关于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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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吞下宿傩的手指之前,虎杖悠仁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对咒术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知识,虎杖悠仁几乎都是临时补课。
补课的老师来自四面八方,甚至包括一只熊猫,补课的内容更是异彩纷呈,甚至包括一些在高专流传十年之久的八卦。
“是真的。”
“不是真的。”
“就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
虎杖盘腿坐在课桌上吸果汁,伏黑惠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抱着兔子,熊猫举起一只手指,郑重其事,意味深长。
“五条悟,和那个人,是真的。”
那个人,好模糊,好隐晦,好像魔法世界里的终极反派,谁也不可以提他的名字那种。
但是虎杖悠仁没有这样的联想,也没有get到熊猫的意味深长,他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咒术高专一年生,提出了一个普通的问题。
“谁是那个人?”
熊猫卡顿了一下,禅院真希哼了一声,狗卷把脸埋进领口,伏黑惠捏兔子耳朵玩,虎杖悠仁睁着无辜且好奇的大眼睛。
“他就是——”
“虎杖,伏黑,老师找。”
钉崎野蔷薇从教室门外探进半个身子,嘴里叼着棒棒冰,“原宿出任务去不去?”
她抬眼瞅见禅院真希,脸上的笑容顿时扩大,“学姐要带点什么吗?”
禅院真希摇摇头,“没有什么。”
“要去要去!”
之前死得太快没有好好玩过东京,虎杖悠仁即刻跳起。
伏黑惠站起身来。
“那我们走了。”
“那我们先走了!”
虎杖悠仁笑嘻嘻拉着伏黑惠离开教室,隔一会儿又回头看二年生们,“熊猫前辈,那个人是谁,下一次不要忘记告诉我哦!”
眼见着一年生们消失,禅院真希一巴掌拍在熊猫脑门。
“脑子坏了吗。”
她瞥了熊猫一眼。
熊猫委屈屈,“我……只不过顺嘴一提。”
狗卷走向窗子,看着钉崎野蔷薇走在最前,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走在后面,两个男生一个贴着另一个,肩膀挤肩膀,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哎呀,青春真好。”
熊猫慢慢走过来,感叹道。
“我都有些怀念自己是熊猫幼崽的日子了。”
禅院真希站在他们身后,望着楼下的三个人,忽然用手肘捅了捅熊猫的后背。
“所以,你小时候真的见过那个人?”
魔法世界里的终极反派,模糊隐晦的一个背影。
熊猫长长的指甲挠了挠脸颊,“见过啊。”
“虽然很多记忆不大清楚了,但是确实是,见过吧。”
二年级生齐齐沉默,忽然熊猫又开了口。
“照顾幼崽很有一套哦,那个人。”
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地啊了一声。
“说起来,有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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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生三人小队在下午四点以前完成了任务,赶得及一起去表参道新开的高人气甜品店买冰淇淋。虎杖的是草莓,野蔷薇的是蜜瓜芒果综合,而伏黑惠在他们两个的怂恿下买了一个奥利奥奶油口味。冰淇淋装饰得可爱,上面都插着对应颜色的pokey,三人在路边站成一排吃冰,虎杖凑近伏黑,和他交换topping,他忽然看着伏黑惠,眨了眨眼睛。
“所以什么是真的?”
他问道。
伏黑惠回看他。
“什么什么是真的?”
野蔷薇看过来。
“蒸的?哪里有蒸的?蒸什么?”
虎杖悠仁连忙摆手。
“就是今天熊猫学长说的那个啊,五条老师和那个人是真的,什么是真的?”
伏黑惠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
“所以,你既不知道那个人指谁,还根本没听懂整句话的意思。”
虎杖坦然地点点头。
“那……你试着理解一下?”
伏黑惠诚恳地看着他,他觉得这句话从字面意思上不难理解。
他也不是不能和虎杖解释,但一丝微妙的负罪感让他暂时没有这么做。
“就是,很普通的。”
如果实在——
“哦!”
虎杖悠仁拳敲手心。
“是那个吧!那个!”
“你们小男生到底在说什么小秘密?”
野蔷薇问。
“五条老师怎么了?”
“钉崎我跟你说——”
一个没拉住,虎杖悠仁已经竹筒倒豆子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伏黑惠头超痛。
所以是这样吧,人类的本质是八卦,八卦的本质是鬼扯,故事急速扩散,代代相传,不到三分钟,伏黑惠眼睁睁看着熊猫告诉虎杖悠仁的话被转述到了钉崎野蔷薇这里,而内容已经从原本的“五条悟和那个人是真的”变成了“五条老师和一个神秘美女有一段这样那样我们高中生不允许幻想的旧情”。
“这么劲爆!”
钉崎野蔷薇哗哗鼓掌。
虎杖悠仁看着伏黑惠,很自豪,“我是不是说得很对!”
有很多不对,但也不是全然不对,想吐槽也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不吐槽又难受至极。
伏黑惠下意识想解释点什么,但天知道他能解释什么。
他还没组织好语言,虎杖悠仁已经安静了下来。
他看了一会儿伏黑惠的脸,笑着揽住了他肩膀。
“嘛嘛,不重要啦?”
来了,虎杖悠仁式的体贴,看出了他的纠结,哪怕好奇还是自己揭过了话题。
“之后去买个菜吧,晚上大家一起吃寿喜烧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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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最终不止包括学生,还包括了刚刚出差回来的五条悟和给刚刚回来的五条悟检查了一下身体的家入硝子。
所有人围坐一圈,气氛其乐融融。
吃到肚子滚圆,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又不安分起来,看一眼五条悟,看一眼彼此,又看一眼五条悟。
“五条老师。”
钉崎野蔷薇突然开口,“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全场静默。
熊猫很尴尬,狗卷不说话,禅院真希一把按住野蔷薇的头。
家入硝子点烟的手停住了。
伏黑惠在厨房,端着水果回来的脚步都慢了几分。
“……啊?”
五条悟把一个麻薯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表示疑问。
虎杖悠仁老老实实举手,“我们听……听说,五条老师有个前女友,而且跟她——”他活学活用今天熊猫教的词,“很真。”
“很真。”
钉崎野蔷薇重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家入硝子突然爆笑,平时一脸厌世的校医小姐趴在桌上,笑得耳尖到脖子一片通红,狠命拍五条悟的肩膀。
她断断续续回应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我作证,的确很真。”
她看了一眼五条悟,“是不是,悟?”
“是啊。”
五条悟回答道。
他靠在椅背上,翘起一边嘴角。
“我们最真。”
意外地没有被大人敷衍过去,不知道是被五条悟坦荡荡的回答所鼓励,还是因为有家入硝子在身后背书而气势大涨,虎杖和野蔷薇眼睛发亮,誓要把五条悟的老底都扒出来,连珠炮一样的问题朝着五条悟飞去。
“所以是詹妮弗劳伦斯那样的漂亮大姐姐吗?”
“这个嘛——”
“所以和我们一样是咒术师吗?”
“嘛曾经也算——”
“是什么样的性格?五条老师喜欢御姐系吧!”
“……硬要说的话还是温柔体贴的那种吧。”
“所以。”
虎杖悠仁双手托腮,“为什么要分手啊?”
原本还松动了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又变得迟滞了起来。
一屋子的沉默里,家入硝子擦开打火机,火苗跳起,嘶地一声轻响。
五条悟笑眯眯地回答道,“没有分手啊。”
“诶?诶??”
虎杖没明白,野蔷薇也是,二年级生们也惊讶不已,禅院真希忍不住脱口而出,“哈??”
伏黑惠端着水果回来坐下,听着五条悟用一种轻松到过分的口吻说道,“我们从来没有说过分手,那当然就是没有分手啦。”
他微微仰头,“所以理论上,他还是我的,one and on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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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收拾到最后的是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两个人,他们沿着关了灯的走廊回宿舍去,在各自的宿舍门前停下。
伏黑惠还没关上自己的房门,虎杖悠仁就跟了过来。
“……还有什么事?”
伏黑惠看他,虎杖露出笑脸。
“还早诶,明天又是周末,伏黑要不要一起打游戏?看电影也行。”
谁能拒绝虎杖悠仁的狗狗眼呢?
于是伏黑惠让开了一条路,自觉去电视机前面连手柄。
他很久没用他的switch了,毕竟过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想到这一点,他下意识回头看了虎杖一眼,第不知道多少次确认虎杖还好好地存活着,又再转身找不知道掉在哪里的分手厨房游戏卡片。
难道掉在书桌下面了?
还是在书包里的什么地方?
他今天心神不宁,不经意间撞到书架,被放在最上面的一个盒子掉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到他的头上。
“伏黑!”
“!!”
凭伏黑惠自己的反应能力,原本是可以躲开,凭虎杖悠仁的身体能力,原本也是可以一把接住,但两人同时动作,结果是狠狠撞在一起。
盒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面对面坐在地板上,捂着额头吸气。
身体素质更好头更铁的虎杖更快地回过了神。
“伏黑你没事——诶?这是什么?”
伏黑惠顺着虎杖的视线看过去。
就落在他手边,一件儿童睡衣和一张照片。
“伏黑——”
伏黑惠看着那张照片。
而虎杖悠仁看着伏黑惠,不自觉地住了嘴。
“抱歉。”
过了一会儿,虎杖悠仁说。
“虎杖为什么要道歉?”
伏黑惠抬起眼睛。
“在原来什么都知道的伏黑面前问那些,现在反应过来,不知怎么地就觉得很抱歉,而且,对五条老师也很抱歉。”
虎杖笑了笑。
他的视线落在照片上,终究还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
“所以,这就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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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第一次掉落进孤立无援的境地里,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五条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津美纪突然病了,他从学校回到他们的住所,只见到姐姐发着高烧躺在地上。伏黑惠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把津美纪送到医院之后,自己拿着一个饭团,坐在医院附近的长椅上。
那是便利店里最便宜的梅子饭团,还贴着打折标签,五条悟留下的钱还有,但他不知道津美纪的病糟到什么地步,不敢乱花。
对未来的不确定刻在他骨头里,从亲生父亲那里,他学到不能指望别人,任何人,他得抓牢他手里有的,他自己受点委屈也没关系,将就一点也无所谓,因为……他不知道明天事情会坏到什么地步。
野猫在他脚下打转,对着他手里的饭团喵喵叫,伏黑惠看着它们,又看看自己手里唯一的饭团,最终还是把饭团掰成几份,准备放在地上。
“伏黑惠。”
有人叫他名字。
伏黑惠抬头,看着来人。
一个男人,黑色长发扎成半丸子头,穿着黑色长袖衫,手插在口袋里,仿佛只是普通路过。
“我叫夏油杰,听说你的监护人暂时回不来。”
那人蹲下身,笑眯眯地说,“怕你饿死了,所以来看看你。”
“我可以在你旁边坐下吗?”
他问道。
伏黑惠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一点。
于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就在他旁边坐下了。
夏油杰没有阻止伏黑惠把饭团给野猫,他们并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背后是逐渐黯淡下去的天光。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伏黑惠问他。
“是,我接下来要带你去我的住处过夜。”
男人回答他。
“我会照顾你直到悟回来,或者你姐姐好起来,取决于哪个更早一点。”
这个叫夏油杰的人,听起来对伏黑惠今日的行踪和此刻的境况一清二楚。
伏黑惠点头。
“好。”
他站起来。
“我们走吧。”
他干脆地说。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隔了一会儿,成年人先撑不住开了口。
“你是五条悟的朋友。”
伏黑惠说,“我在他手机屏幕上见过你。”
夏油杰愣了一下,干咳了一声,回答道,“啊,好吧,那——”
伏黑惠看着地面,“而且,我不要紧。”
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币,问夏油杰,“这些,救津美纪够了吗?”
夏油杰看了一眼伏黑惠手里的钱,又看了看地上的梅子饭团,突然问道,“要我背你走吗?”
伏黑惠下意识想回答不,但夏油杰已经蹲了下来,示意他趴到自己背上去。
伏黑惠犹豫良久,伸出手去,环住他的肩膀。
夏油杰背起他,掂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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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住在一间不大的公寓里,客厅里有被炉,有玩具,两个和伏黑惠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一个白发一个黑发,坐在被炉旁边玩厨房游戏。
“惠君想要吃什么?寿喜烧可以吗?”
夏油杰问他,卷起衣袖准备做饭。
“……可以。”
在所有照顾过他的成年人里面,夏油杰是最靠谱的一个,在带他回来的路上,他们去了商场,夏油杰一路抱着他,带他选睡衣,儿童牙刷,反复确认了那是伏黑惠喜欢的颜色和花纹,还鼓励他拿了所有他喜欢的零食。
小女孩们不怎么理他,只有夏油杰一直和他说话,说他过去和咒灵打架的故事,但说得更多的是五条悟,夏油杰声音很低,很温和,不像五条悟那样明亮,也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豪放。食物在他的碗里堆起小山,伏黑惠吃得很努力,因为他不想让这个对他抱有善意的人不高兴,哪怕他已经吃饱了——
“惠君。”
夏油杰拿走了他的筷子,看他良久,拍了拍他的头。
“吃不下就不用吃了。”
深夜,夏油杰给他吹干头发,把他放进暖和的被子里。
他看着伏黑惠,轻轻叹气,却不是责怪的意思,夏油杰伸出手,把小孩海胆似的头发理顺了一点。
“那两个家伙大概没有说过,就我来说吧。”
“不要轻易妥协,不要轻易牺牲,惠君把自己看得太轻了,你是很珍贵的。”
伏黑惠没有说话。
夏油杰身上有血味。
但每个他认识的大人身上都有。
伏黑甚尔是。
五条悟也是。
大概他们就是夏油杰说的“那两个家伙”。
或许大人身上就是带着血味,穿黑色的衣服是为了遮住血,戴黑色的眼罩是为了忽视血。
自己的血,别人的血。
他们都走在淌满了血的道路上。
可为什么,夏油杰的手掌却是那么温暖的呢。
半睡半醒间,伏黑惠感觉到坐在床边的人要走。
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直到他睡着,夏油杰真的就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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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醒来时天还没有亮。
隐隐约约,他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他走到卧室门边,看着夏油杰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
进门的人是五条悟。
桌上放着一份甜点,用保鲜膜细致地包好,夏油杰抬头看五条悟,轻轻笑了笑,张开双手。
“你回来了。”
夏油杰说。
“嗯。”
五条悟直接走过去,跨坐在夏油杰的身上,头埋在夏油杰的肩窝。
“小孩睡了?”
他问,头却往伏黑惠这边偏了偏,绷带拦住了五条悟的眼睛,但伏黑惠很快就明白过来五条悟在看着自己。
因为伏黑惠看着他举起一只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不要打扰。
五条悟在和夏油杰闲谈,仿佛加班晚归的丈夫询问孩子的情况,夏油杰笑,指尖夹着的香烟在昏暗的客厅里,是唯一的一点亮光。
“嗯,悟下次出任务之前,直接给惠君一张信用卡吧,不限额度的那种。”
夏油杰说,“男孩要富养。”
五条悟笑,“诶——我的卡明明是留给你的,五条家的一切,我都可以和你分享哦。”
夏油杰伸手撸了两把五条悟的头发,语气淡然,“是吗,悟也要臣服于我吗?”
五条悟语气轻快,“我不会。”
他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
夏油杰的语气也是一样的轻松。
“下次带小孩的事,就别叫我了。”
夏油杰说,“怎么想都是不跟我扯上关系比较好吧。”
“可是我真的不会啊,养孩子什么的。”
五条悟叹气。
“悟会做的很好。”
夏油杰抱着五条悟,安抚地在他后背上拍了拍,“悟是最强的,没有我在,一定也可以的。”
五条悟不说话。
伏黑惠站得太久有些累了,他一不小心撞到了门。
吱呀一声,夏油杰看过来。
“哎呀,惠君醒了?”
夏油杰笑道,“正好,该跟悟回去了。”
他把五条悟推开,拉着伏黑惠的手带他回卧室换衣服。
伏黑惠看着给他扣衬衫扣子的夏油杰,突然问道。
“你喜欢吃什么?”
夏油杰愣了愣,回答道,“我不知道。”
他苦笑了一下,“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惠君为什么问这个?”
“吃饭的时候,你说了很多五条悟的事情,那么你呢?”
伏黑惠说,“你喜欢吃什么,做什么,受伤会痛吗?”
夏油杰的神色突然变得非常淡漠,他对伏黑惠笑了笑,这次的笑在伏黑惠眼里满是苦痛,没有一点真心。
“这不重要,没有意义。”
他回答道。
伏黑惠没说话,直到五条悟牵着他的手准备离开,他转回身看夏油杰。
“我是不是不会再见到你了?”
夏油杰靠着门框,耸耸肩。
“不会了。”
伏黑惠感觉五条悟捏着他的手收紧了,紧到让他觉得痛。
可五条悟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夏油杰,也没有说一句话。
伏黑惠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
说夏油先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轻了,你是很珍贵的。
或许对这家伙来说,是最珍贵的。
可他只是说。
“如果我不会再见到你了。”
我们可以有一张合照吗。
你说我是珍贵的,那么我的愿望也是重要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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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时候拍的。”
伏黑惠说。
“我没有再见过他,那间屋子,第二天就空了。”
虎杖悠仁沉默了很久,久到伏黑惠以为他睡着了。
“伏黑。”
虎杖悠仁抬起头,一双狗狗眼已经通红。
“伏黑。”
呼唤他名字的声音带了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你哭什么啊。”
伏黑惠好笑地拍拍虎杖悠仁。
“毕竟没有人知道啊,不是你的错啦,也不是熊猫前辈的错,没有人需要道歉。”
“好伤心啊,所以五条老师和夏油先生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为什么???”
虎杖悠仁,看X战警看到Raven和Beast分手都会号啕的小孩,承受不来这样的苦楚,整个被真到了心碎的地步。
伏黑惠手指摩挲着照片的边角。
他回答道。
“因为夏油杰,已经不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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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连加班的七海建人和伊地知都知道了昨夜吃饭时的灵魂大拷问。
作为碰巧知道当年实情和故事结尾的人们,他们无不觉得,这实在有些残酷了。
但五条悟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在学校里晃来晃去,拉着七海闲聊,迫害伊地知,藏起硝子的烟,跟夜蛾吵架。
“刚刚虎杖和野蔷薇找你?是不是还有惠?”
他搭着七海建人的肩膀,“看见我就跑了,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七海建人平淡道,“说是误传了你的八卦十分抱歉,要给你赔罪。”
“诶?”五条悟一脸茫然,“哪里误传?”
“都是真的啊,温柔体贴什么的,漂亮又可爱什么的,还有没有分手——都是真的啊?”
“哪怕一秒。”
七海建人突然打断他,“别笑了,五条悟。”
“为什么啊。”
五条悟笑嘻嘻的,“我不伤心,也不可怜,为什么不能笑?”
他语气淡淡地,“你们要是这么想我,杰会生气的哦。”
七海建人抿了抿嘴,“你怎么知道?”
“他已经死了,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五条悟回答得理直气壮,“我当然知道。因为是杰,所以我知道。”
七海建人深深吸了口气。
“学长……”
他几乎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五条悟,但他只觉得无力,过去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样子在他眼前乱晃,还有灰原雄,还有灰原雄,笑着的灰原雄,踌躇满志的灰原雄,在被咒灵扎穿时要他快跑的灰原雄。
灰原雄的死,灰原雄冰冷的尸体。
夏油杰,夏油杰。
眼神冰冷,双颊凹陷。
却拉住他,宽慰他,握着他的肩膀,支撑着他。
依然温暖的手,依旧平和的声音。
——去休息吧,七海。
——会没事的。
为什么非要装得完好无损。
你们都是。
为什么非要等到一切崩毁。
我多么痛恨凝视废墟。
“……算了。”
七海建人说。
“小家伙们把赔罪的东西藏在你办公桌的抽屉里了,知道你几百年也不用一次——记得去看看。”
“好!”
五条悟笑眯眯目送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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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屉抽屉”
五条悟晃进无人的办公室,拉开抽屉,看到里面果然有包装得很拙劣的几个小包裹,他拉了把椅子坐下,心情很好地挑了一个最整齐的打开,不意外那果然是伏黑惠给他的。
“啊。”
他的视线在那张照片上停顿。
夏油杰蹲在小小的伏黑惠身边,露出一个微笑,他自己勉强出镜,露出半张脸和一只眼睛。
是那次呢。
杰叛逃后不久,他临时有个艰难任务,打了杰过去的手机号,无理要求他看顾刚刚由自己接手的伏黑姐弟。
那天以后,他也没有再见过夏油杰。
那个电话再也无人接听。
直到夏油杰在高专出现那天。
“不是一直说已经丢了吗?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啊,惠。”
五条悟笑笑,伸手去拿下一个包裹。
小老虎的包装,里面是一个熊猫形状的U盘,包装上是熊猫和虎杖悠仁写的抱歉和两个哭脸,五条悟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什么?”
他拉过来一台电脑插入U盘,里面是一个短短的音频文件,五条悟点开,在里面的人唱出第一句的时候蓦然顿住。
夏油杰在唱歌。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一二一,一二一。
背景音里还有熊猫当年稚嫩的童声,询问洋娃娃是另一个变异咒骸吗我怎么没有见过。
然后他听见夏油杰笑,十六岁的夏油杰,声音里的笑意如春风。
——啊这,去找老师让他给熊猫再做个玩伴吧,悟?
对啊。
那时候我也在。
和杰逃课去围观小熊猫。
后来发生什么了来着,是被夜蛾抓住暴打了吗?
野蔷薇和真希送了他一罐子他最爱吃的糖果,上面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五条老师对不起,硝子给了他一个旧得盖子都松动的打火机——明明过去要了那么多次她也不肯给。
七海建人明明没有参与任何八卦行为,却也送了他一样东西——打印出来的手机短信截图。
第一条的时间是杰叛逃的一年后,未知号码,发给七海建人。
“替我祝悟生日快乐。——夏油杰”
每一年,每一年。
准时准点。
七海君,替我祝悟生日快乐。
来自夏油杰。
“小孩们说,要你别哭。”
家入硝子走进来,坐在他旁边。
“……意义是什么啊?”
五条悟捂着眼睛,笑道。
“把杰给你啊。”
家入硝子说,“虽然不多,我们有的那一点点,都还给你。”
把我们记得的夏油杰还给你。
熊猫记得一首歌。
伏黑惠记得牙刷和睡衣。
禅院真希记得掉落在高专操场上的糖果。
家入硝子记得一起逃课抽烟的夏天。
七海健人记得十年份的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圣诞快乐。
新年我不能祝福你了。
——到最后你倒是说点诅咒人的话啊。
——如果你不说,就我来说吧。
——我从来没有,也不打算和你分手,悟。
“好了,就这样吧。”
家入硝子说。
“可以哭哦。”
她拍拍五条悟的肩膀,离开了房间。
不可以哭啊。
五条悟叹了口气。
杰诅咒了我。
——你永远是我的。
——而我,不希望你哭。
-
不是谣言。
不是过去。
“不是前任,是现任哦。”
“杰也是,永远是,我的爱人。”
End